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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壽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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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家泰 |
人類學家，他們都是。一個瑞士人，一個丹麥人。已有二十年了，他們共同在一所大學裏研究如何增長人類的壽命，取得一定的成績。他們聯名發表的十二篇論文，每篇都在人類學家中泛起漣漪。 最後一篇，已是三年前的作品，這三年來，他們的研究毫無進展. 他們抽著背著行李，一前一後，都低著頭，默默地沿來時的小路向山下走去。已經走了一個小時了，還沒有聽到他們的交談聲。一直落後的丹麥人，有意無意的加快腳步。 丹麥人腦中一片空白，這一小時的沉默，令一向多言的他，感到特別難受。那瑞士人，那系教授，他平時難得開口，令人對他倍加敬畏。這次研究計劃的失敗，對他倆的打擊實在太大，他們不但無法發表準備了三年的第十三篇論文，就連大學裏的教職，也可能雙雙不保。 報章的一段報導，把這兩個人類學名教授引來俄羅斯近北極的山區裏一條只有三百多人居住的村落，研究該處居民長壽的原因，報導說那裏村民的平均壽命是一百一十九歲，最長壽的紀錄是一百三十八歲。 那裏唯一的一家旅館，便是村長的家，他把兩個單人房空出來，方便偶爾路過的旅客,為他們提供基本食宿。村長一家三代，一共十四人，年齡最大的有一百二十五歲。每天晚上用餐時，都邀請兩人加入，全家圍爐席地而坐，一條風乾了的羊腿，烤熟後香氣誘人，大碗的土酒，辛辣刺鼻，令人食欲大振。可是，兩樣東西，在爐邊傳來傳去，一人一口的進食文化，令兩人剛到的兩天，餓得發慌。克服了其後兩天的反胃感後，除了言語不通外，他們便成為村長家人的一份子。村長更拿出不知從那裏弄來，連其家人都不知他擁有的兩瓶多年珍藏紅酒款待。 村長的熱情招待，正好方便他們展開貼身研究工作. 最令兩人吃不消的是，他們每天吃晚餐的時間都不同，晚餐的時間一天比一天早。兩三天下來，他們便會在一天內吃兩次晚餐。有一天晚餐的時間，丹麥人拿出他的日曆手錶給他們看，表示時間尚早。但他們堅決不相信手錶的時間。丹麥人得出的結論是，他們除了外出狩獵外，每天無所是事，又無時間觀念，故此以晚餐作為每天生活的重心，盡情享受，這也可能是長壽的因素之一。由於沒有證據支持，他的結論不為瑞士人接受。 他們住了一個月，其時北極地帶正值每半年一次的白晝時光。一個月下來，他們從未見過黑夜，感覺時間過得特別慢。如果不是瑞士人堅決不肯離去，而他又是計劃的執行人的話，丹麥人早已在十多天前離去了。 一個月來，他們在研究上毫無所獲，眼看再耽擱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他們才決定離去。不錯，這裏空氣清新，食水潔淨，絕無污染，又無噪音，的確對人類的長壽有幫助。但除此之外，別無足論。村民以狩獵得來的肉食為主，絕少進食蔬菜或穀類食物；他們喝土酒，抽土煙。一年難得洗一兩次澡，一日難得洗一次手。房間散發著霉味，衣服積滿污垢。自從第一次到屋後一角的茅廁解決後，每次口喝難忍時，他倆都只喝一口水，進食時更盡量節制自己. 丹麥人加快腳步追上去時，他看到那瑞士人回過頭來看他。這是難得的機會，他想，如果不趁此機會打破那可怕的沉默，他們恐怕又要默默地再走一小時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