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石奇遇記  

                                                                                                                             黎家泰  

一個人躺在床上，一個人躺在手術床上，一個人赤條條躺在手術床上已有大半個小時。四周漆黑一片，手術室沒有人，又冷得要命。這是我第一次接受外科手術，醫生事前沒有向我解釋手術的過程。手術應該還沒有開始吧? 但為什麼要等這麼久? 還要等多久? 醫生去了那裏? 醫務人員去了那裏?

 這些問題很快便有答案。「醫生今早替第一個病人做完手術後，接到醫務所的電話，有一個病人急於要他回去診治，他再過半小時便會回來」，終於等到醫務人員進入手術室時我問他，他這樣說。永遠沒有答案的是，他們為什麼不等醫生回來時才把我推進手術室，至少，到時才為我脫衣服? 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在又冷又黑的手術室，赤條條躺在手術床上一個半小時後，我終於得以接受剛剛匆匆忙忙從醫務所趕回來醫院的醫生開始替我做激光碎(左)腎石手術。 

 醫務人員二話不說，便把我放進一個類似浴盆的大盛器中坐著，下半身浸在溫水裏，上半身要抵受冷氣的侵襲。準備就緒，隨著醫生通過擴音器叫開始，我便聽到一聲巨嚮。幾乎在同一時間，本來已經在隱隱作痛的腰部感到一下撞擊，跟著是一陣劇痛。巨嚮一下接著一下，劇痛一陣未完一陣又起。 當我正陷入半昏迷的狀態時，擴音器傳來醫生平靜的聲音，好像在說：你的腎石可不小，約莫要打三百下。 我差一點沒有昏過去。

 好不容易捱過了那三百下，醫務人員把我推回病房裏。

 你可以走了，在病房裏呆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後護士進來對我說：「你先去一樓2號房結賬，再回來取止痛藥，便可以離去了。」

 我摸不著頭腦說：「我不是在等醫生來診視手術的結果嗎?」

 醫生走了，他開了止痛藥藥方給你，吩咐說如有什麼事可去醫務所找他，便離去了。

 我一拐一拐，慢慢走著離開醫院的時候，總算有時間整理一下事情的始末。醫生安排我昨天下午入院，晚上他來看我，逗留了五分鐘，說手術安排在明天上午進行，第一個病人的手術由八時半開始，你是第二個，由九時半開始，並吩咐我不要吃東西後便離去了。今天早上，他替第一個病人做完手術後，接到診所來電要他回去為另一個病人診治，於是他便丟下赤條條的我在漆黑的手術室裏捱凍個多小時。回來後他便匆匆忙忙為我進行手術，手術後便即離去。今天手術前後，我都沒有和醫生見過面，只透過擴音器聽到他的兩句話；第一句令我開始感到劇痛，第二句令我幾乎昏過去。手術進行的過程如何? 有什麼危險? 是否有出血現象? 手術進行時痛楚有多大? 手術後要注意些什麼? 

 有沒有什麼東西不能吃? 是否不宜劇烈運動? 要多久才可復原? 我沒有接受外科手術的經驗，對於這一連串的疑問，我沒有答案，醫生也沒有告訴我。